两栋建筑间只有丘见云所在的那个课室里开了一排灯,远处的体育场里,路灯灰蒙蒙的,光照得看不分明,最亮的应该也就是月光了吧,可月光很快也被随风飘来的云遮了一半,这样子的光线下丘见云应该是看不分明峻川的。
但峻川看他看得很清楚。
他眯了眯眼,峻川看他,也眯了眯眼。
他停下脚步,二人对峙了一会儿,峻川复又抬起腿继续走。
丘见云又低头继续写他的报告了。
走到了,峻川先是礼貌地敲了两下门,缓缓推开,进去后又缓缓关上,他站定在门后。
丘见云抬头,两人互相看着,一时无话。
峻川想着,是自己找来的,理应自己先开话头,谁知刚想开口,却被丘见云的一句话打乱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来。
哦,你也知道今天食堂的监控拍到你了?峻川不怎么意外。
谁知丘见云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每一个字透露着无奈,但他确实是笑着的:在我的心理咨询室前,看到你堵江风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单独来找我。
嗯,峻川慵懒地应了一声,为什么。
最近,丘见云却是没回答他,反倒做起自我介绍来:晚上好啊,峻警官。
峻川微微站直了身,也对他说:晚上好,丘教授。
江风在你那儿过的好吗?
峻川又曲起一条腿,整个人直接靠在了门上,头一歪,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还可以,我把它养得很好。
哈哈哈哈,丘见云突然爽朗地笑起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他在你那儿会过得不开心,毕竟那是他想做的项目,他也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争取到了那么一个机会。
哦?那你为什么担心他在这里过得不好?既然是他愿意做的项目。
哈哈哈,我倒是不担心他做了他喜欢的项目会不开心,我是担心他在你那里会受欺负。
丘教授,你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太好吧,说的好像我们队里都是仗势欺人,勾心斗角的小人似的。峻川敛起笑,眼神里都是防备,他知道警局里的事?
丘见云摇头,放下笔,盖上笔盖,合起了桌上的刚刚正在写着的看上去像实验报告的本子。
摆明已经准备好了要与峻川长谈一场。
你们队里或者说你们局里,太复杂。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峻川没理会他对自己的工作单位的诽谤,却是对他后一句不太满意:他已经27了。
哼,丘见云还是笑着的,非常慈祥,你不觉得吗?他将整个人都封闭起来,他看似很冷漠,对万事不在乎,但他最懂得也不过是那些书本上的心理学知识罢了。
这番话峻川还是有点认同的,毕竟——撩不动。
丘见云继续说: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以前的我是这样想的,现在依然这样想。
不知道为什么,峻川居然看见丘见云的眼睛里泛起了红,泪光涟涟地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这种神情在峻川的眼里实在是讽刺。
这位丘教授对于欧江风的感情,很奇怪,完全不像是师生间的那种关爱,自己更像是珍惜,不是惜才,而是他真的将欧江风当成了一个珍品,一个属于他的珍品。
峻川居然在一个花甲老人身上感受到了危机感。
峻川出言打断他的思绪,不想再跟他讨论自家欧江风的事情。
他直接拉回主题,先挑了最简单的:您今天今天上午出现在食堂,去干什么了?
思绪被打断,丘见云收敛神情,面颊上沟壑的皱纹里渐渐的也没有那么的深刻了,情绪平复下来,他也能够正常思考,他说:去吃饭,但我看现场乱起来了,我就走了。
你从厨房的后门走?
嗯,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在学校里当老师当了这么多年,知道那个路口也不足为奇吧,更何况那个路口是我离开的离我最近的路口。
但是,在监控里的你,在进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的走向取菜窗口,明显绕了点路,并且你走的路线,离马上要持刀行凶的人很近。
那又怎样?你看我碰它们了吗?我有跟他们说话吗?峻警官,你是在怀疑我吗?
峻川直言不讳:是啊,现在我们怀疑每一个有嫌疑的人。
好,那你继续怀疑吧,我要说的都说了,还有事吗?
还有另外一件事,是峻川现在迫切想搞清楚的:欧江风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风?他身世不太好,但我很有幸在他上大学时做了他的辅导员,当了他的老师,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是问你,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师生关系啊。丘见云还是那样笑,和蔼的,温柔的。
峻川眯起眼,嘴角也是一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