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被切喉咙的死法。”她的声音有些不高兴:“血腥味太浓了,会从嘴巴鼻子里涌出来,脏兮兮的我不喜欢。”
……是讨厌,不喜欢。
而不是恐惧。
五条悟沉默着,踢了踢地上的诅咒师的尸体。再次开口的时候,年轻咒术师的声音有种少见的嘶哑:“……明天我们去薨星宫。”
于是少女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高兴了,夏油杰蹙着眉头还想说些什么,被五条悟有些粗鲁地拽走。
他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同伴,而对方只是闭着嘴,用力摇了摇头。
……悟的考虑并非不能理解。
可她不是别人啊。
夏油杰下意识回头,只对上少女平静又冰冷的侧脸。
她绕过地上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那里躺着的不过是一朵落下枝头的花、一块碎掉的石头一样。
无甚兴趣,也没必要去看。
于是他又想,那怎么能说是她的错呢?
对方是要杀死她的,难道要为了没有成功的凶手流泪或者感到痛苦吗?
小莱只是思维上有着异于常人的畸变,可她本质还是个好孩子啊。
不曾伤人,不曾毁坏,不曾拥有力量,亦不曾被允许拥有幸福与自由。
——她只是个柔弱的、脆弱的、连自己的性命与人生也不能拥有的……一个应当被怜惜保护的好孩子啊。
可无论夏油杰如何与同伴争辩解释,五条悟似乎都没办法用之前的眼神和心态看待这外表纤细无害的少女。
一直到了薨星宫之前,五条悟看着小莱的眼神仍然是不失警惕的。
“你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能看到天元大人。”只是到了最后,他终究还是收敛起自己不合时宜的不适感,考虑到她的时间已经开始走向倒计时,多少也露出了一点属于前辈的关爱和体贴,放缓了始终冷硬的口吻:“……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小莱看着他,徐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多谢前辈的关爱。”
她声音冷清,已经向后退去,拉开了距离。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转身走向最后的路,丝毫留恋也无。
夏油杰在原地踟蹰半晌,终究还是跟上了那个头也不回的单薄背影。徒留五条悟站在原地呆站原地好一会,然后暴躁无比的抓乱了一头柔顺的雪发。
“下一次死都不要接照顾小鬼的工作了!!!”
而在薨星宫内部,夏油杰快走好一会,才追上了小莱的脚步。
“小莱!”
走在前方的少女脚步一顿,还是转头看了过来:“学长还有事?”
“……和我走吧。”
夏油杰伸出手,语气近乎请求,“离开这里,我可以保护你。”
可她看着眼前难得露出软弱神色的少年,眼神只有无奈的苦恼。
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突兀间下一秒少女忽然神色一怔,就当夏油杰以为她终于转了心思的时候,她忽然猛地上前一步,用力推开了站在那里的夏油杰——!
耳畔是突兀响起的枪声。
眼前是小莱被子弹穿透的喉咙……和飞溅而出的热血。
她说过自己讨厌切开喉咙的死法。
因为很慢,很痛,很脏,让她不舒服。
可若是这一枪携带咒力彻底撕裂了喉咙,那么死亡的方式便几近最残酷的断首,再无挣扎苟延残喘的死亡倒计时,而是干脆利落的一击毙命。
她死于自己最讨厌的方式,却也没有感受到死亡过程中的痛苦。
这算什么?
——讽刺吗?
最后的一把,小莱把他推出很远,甚至远到他伸出手也碰不到少女摔落在地时无力垂落一侧的染血的手指。
“……小莱?”
夏油杰白皙的脸上被溅上陌生的血,死亡与绝望近在咫尺。
“啊~啊~”
陌生的声音自入口处响起,伏黑甚尔踩着优哉游哉的轻松步子走进了薨星宫的内侧,他有些苦恼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屈指挠了挠额头:“弄得那么吓人的样子,我还以为小姑娘能有多厉害……”
他迎上夏油杰震惊到呆滞的眼神,露出个过分灿烂的嚣张笑容:“哦,看你的表情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对吧?话说还真是感谢你们的一意孤行啊,如果直接来到这儿的话单单对付五条悟我就要花费不少功夫,现在可简单太多啦——”
“可你为什么……!?”
“哦,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吧?”伏黑甚尔咧开嘴角,“因为五条悟被我——”
突然地,属于第三人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伏黑甚尔没说完的话。
他与夏油杰的目光同时看向那手臂撑着地板,颤抖着撑起身子正在剧烈咳嗽的少女。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