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亭自那次醉酒之后,就没有再提到过此事。她也知道,事到如今,许多人都选择了淡忘和开始全新生活,无论如何,该过去的还是要过去的。
更何况,就连当今圣上真宗皇帝都没有再问及此事,所有人也都全部噤声。
街上热闹非凡,王溪亭看着墙外繁茂的绿叶,稍稍离神,却又看着眼前一片翠绿,心里明明是苦的滋味,却还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她收回思绪,记起好久没有去过师父那里,于是就去了街上,买了流香酒去任语堂那里。
自打案子平息的这段时间,王溪亭再没去过任语堂那里,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没有心情出门。
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的这些天,任语堂肯定一直在期盼着她的到来,其实她也知道,不单单因为流香酒,师父更想看到的,还是她这个徒儿。
——————————
城南,任氏医铺。
怎么?见我来了就开始装睡啊?王溪亭走到街上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屋子里唱着清平乐,一进门这老头儿竟然装睡了。
她将酒坛放在石桌上,故意弄出大的声响让对方听到。
哎呀,别吵别吵,给我给我唱曲儿。任语堂不耐烦道。
王溪亭心想,这老头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居然连酒都吸引不了他了。她转念一想,自己也好些天没有来过了,想必这老头儿是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俯下身子刚要道歉,却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儿。
哈,好啊!居然自己喝了这么多酒!还在这树荫里唱小曲儿,好惬意啊!
嗯?任语堂终于扒开一道眼缝儿,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溪亭!你什么时候来的?任语堂使劲儿眨了眨眼睛问道。
别装了,刚才还唱曲儿,现在还装,你根本没睡!
任语堂愣了一下,你居然敢说你师父我!我喝醉了唱个曲儿不行吗?我头晕我睡觉不行吗!任语堂很委屈地反驳道。
哎呀好了好了,又没说你什么几天不见还是这么小气王溪亭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您好话呢。
这还差不多。任语堂笑了笑,对了,把酒拿过来,我口渴了。
你还要喝?
当然,你拿来了我当然要喝。任语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了,酒留下,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这老头儿王溪亭拿过来酒坛刚要给他满上,发现除了师父的酒杯以外,还有一个,只是没有酒。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地面上撒的那一道酒痕还未完全蒸发干,她看了看双眼发红的老人,默不作声地将两只杯子都斟满了酒。
少喝点儿。王溪亭留下一句话,随后就告别离开了。
——————————
王溪亭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着刚才的事,师父思念师母,以酒浇肠,想要斩断愁丝,跟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感受呢?
可是她为何感觉到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本想快步回府,摸上腰间的佩剑时,却发现原来是丢在了师父那里。已经走出去了两条街,无奈之下,只好又折回去。
她走到门前,起风了,周边树木都沙沙作响。
她紧了紧衣服走进去,看到自己的佩剑正放在院里的石桌上。
任语堂彻底昏睡了过去,手边还放着刚刚送去的酒坛,不过已经变空了。
院子里高低参差的树被风吹下了不少叶子,黄的绿的,斑驳地缀在地上。
王溪亭拿过佩剑,下意识的放回腰间,却在握住剑鞘的这一刹愣住了。
她看向石桌,层层阴翳阻挡着太阳的光芒,石桌的位置处于正阴凉处。
可是,自己的配剑,为何为何是温暖的?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手柄的部分残留着的几许温度,与她触及到剑身的冰冷温度,是有极大不同的。
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叩击了一下,那种疼痛是她才经历过的。
环视四周,可只有参天的树木,伸展着浓密的枝冠,摇摇直冲云天。
刚才的那阵风,止了,徒留细微的气流,带动着零散分布的几片叶子翻动着。
王溪亭早已湿了眼眶。
她环顾着,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哭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眼前就是空荡荡的院落,除了醉酒熟睡的任语堂,就只有她自己了。
我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