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些阴沉,没有闷气,反倒凉爽。借着头顶重云和林叶凉气急速奔驰,半个时辰未到,王溪亭就下马放慢了步伐。两匹马跟着两个人悠悠地行在后面,在无法施展飞驰本领的寻常街道,变得老实收敛了些。
街上人虽不多,但也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盛午已过,人们大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门,就连西京城也是如此。此地离城中稍远,已是西京长水县的范围,其景其貌,都显得稍稍逊色于西京城,更不必与京师相比。
何月不是西京城中的仵作吗?我们找他,为何来此处?吕珂本就有些不解,当看到这些过渡的景象渐作改变之时,更是觉得有问题。
他平日里的确在京城,并且其居所离府衙并不算远,因此,之前府里有案件需要他出面之时,他也总能很快就到。王溪亭平淡的说道。
那他为何现在又在这个地方?这不是离京城稍远了吗?
这是他的习惯,自打我与他相识之时便是如此,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这里的风水人情比较好吧。
这里······这里虽然很有特点,却是比不上西京的,天热气燥的,我看并没有什么好的,何月来这里,一定是另有意图。吕珂说话时,跟个绝代神探一般,仔细推敲着,看起来还挺像个样子。
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在这里妄加揣测也没用的。王溪亭撇下一句道。
你果真向着他说话。吕珂止住步子小声嘀咕道。
再不走,迷路了我可不负责啊。王溪亭的声音在前方很远处依稀响起,显然已经落下他一大段了。
我堂堂男子汉,还怕迷路不成?吕珂挺直腰板神气道,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跟了过去。
大概是看着面生,或者衣着、相貌不同,一路行人看到吕珂总是以一种惊讶而又不失景仰的目光去看的,的确,像他这样英俊且穿着华丽的人,在这样的地区,本就少见。
溪亭,刚刚那些人都在夸我呢。吕珂赶上,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那是他们很久没有见过像你这般······看着吕珂期待的样子,王溪亭竟有一种不忍心说下去的冲动,可是实话还是要讲的,万一对对方有用呢。
怎么样?吕珂催促道。
像你这般穿着艳丽招展之人。王溪亭说完,故意不当回事,清了清嗓子拉着朔风快步走去。
诶?艳丽招展?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吕珂有些不懂王溪亭的说话套路,她讲话总是怪怪的,有她自己的风格,可是很多时候他都不懂。他挠挠头,看到王溪亭已经走到街道末尾就要转弯,他连忙追上去,溪亭,这词是褒义的吧?
你说是就是吧。王溪亭说着,已经到了一个宽大的马场,零零散散几匹马拴在规整的木桩上,王溪亭轻车熟路地将朔风带到一个角落,拿了些草料,让马儿好好休息。
你经常来这儿啊?吕珂有些木讷地牵着飞云走到朔风身边,将两匹马安置在一起。
算是吧,之前也就是一个月来七八趟而已。王溪亭直言道。
啊?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这么远,你一个姑娘家真是够勇敢的。
就这感慨啊?王溪亭淡淡地笑道,她心里想着,比这还远的路她也走过,虽然从未出过西京周边,却也是奔走各地,对这附近的地形地势了如指掌。
不,还有一点——要是我早点出现就好了。吕珂有些自责的模样,王溪亭看起来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好兄弟,够义气!她笑了笑,用力拍了一下吕珂的后背,然后转身径直向马场对面的一个小院走去。
小院四周并不似这边其他地方一般荒无生机,也非黄土地面草木稀少。院内种植了大片的芙蓉和木槿,依稀间落着几株蜀葵,院落四周是合抱的槐树,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生长了有些年头了。简单的木墙围起院落,似是就此与世隔绝一般。坐北的屋子约有七八间,门户旁栽种着几从芍药,还有好多不知名的花草。两侧的墙壁上爬的是朱红色的羽叶鸢萝,零零星星却很有朝气。这个小院,放在这个已经和树木林立的西京城相差甚远的长水县之中,就像是难得一觅的世外桃源了。
还未走到门前,一只鸟儿就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但很快就从窗子飞进了屋中。
这是什么东西啊?吕珂皱眉惊奇道。
玄凤鹦鹉,何月的一个小手下。王溪亭笑了笑,认真地跟他说道,你可以跟他比比谁的啸声更好听。
呜呜呜~吕珂不由得蹙口而出声,发出一阵与刚才极为相似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