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也不客气,径自坐在了另一张杌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先生跑得到挺快,费了我好大功夫。
你要好好打扮就得花些时间,还不许我先四处看看风景么?
来人长的平平常常,一张掉人堆里就没了的脸,我还以为,先生是在琢磨该怎么跟我说假话了。
古先生平静一笑,弯腰伸手掬起一捧溪中清水,东坡居士说‘溪声便是广长舌’,纵然是我想要跟你说假话,这溪水也会说真话的。
这么说,先生从未想过要隐瞒?来人似乎还是诸多猜忌。
我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古先生成竹在胸,问的颇有自信。
真没有吗?邱实的事怎么解释?看来,来人的心气的确更浮躁一些,又或者是计划被毁压不住脾气了。
为什么要我解释?古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来人端着茶杯的手颤了一颤,茶水险些溅了出来,你非要这样问的话,我也只能直说了。难道不是你师弟故意的吗?试问普天下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这活人傀儡术。
啧~。古先生啄了一口清茶,这茶真是个好东西。你也多喝一点,平平心头的火气吧。
我没生气。来人一仰脖子把杯中茶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如牛饮水,你这是在糟蹋这茶。古先生还是慢慢品着。
又不是什么名茶。来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茶就是茶,天生了它是茶,它与其他的茶就没什么区别。是人凭着自己舌头的感觉和喜好非要给它们定个高下而已。对于上苍而言,它们都是一样的。
你说这些,是打算撇开陆羽再写一本茶经吗?来人对这个话题明显不屑。
我是提醒你,这人也和茶一样,对于老天爷来说没什么区别。有钱没钱,富贵贫贱,统统一个样。
来人眼光波动,心思中听出了古先生的话里有话,但他还是不明白,这些话和邱实的事有什么联系。我一介凡人,你就不要给我打哑谜了。
师弟操纵邱实的时候出了意外,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古先生的解释十分简洁。
就这样?要了半天真相的来人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意外?
就这样。人与人虽然在世俗上的身份地位各有差别,但就自身本质而言基本没有多大差别。人又是三才之一,本身就被上苍赋予了与别的东西不同的灵气。每个人都有,你有,秦家大少爷有,邱实也有。而这人天生的灵气是每一种法术都需要克服的障碍。
来人总算听出点道道来了,你是说你师弟没办法克服邱实身上的这种障碍?
他当然克服了,所以,前面才能操纵邱实操纵的那么顺利。只是秦少均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操纵。不过,他自己也是疏忽大意,才让这道人自带的灵气给钻了空子,出了意外。古先生不想解释的太复杂,说个大概,对方能懂其意思就行了。具体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等师弟罗平自行去领悟怎么解决吧。
这么说不是你师弟有意为之?来人喝茶的速度明显的放缓了,也一口一口地品了起来。
当然不是。
可是计划还是被打断了。来人有点泄气,准备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一步,却断在这里,真是不甘心。让秦少城坐牢的事恐怕成不了了。
你就没有个后备计划吗?古先生口气平淡,一点也没有为罗平的失误感到抱歉。反而,觉得来人做事有些粗糙,这种大事,怎么能一条道走到黑了?风险这种东西,你都不预估一下的吗?
哼!来人有点生气,但也不敢真的发作,是有另一手准备,可一来瑞泠死了,二来我又不知道瑞清在哪里?想启用这备用计划也没人可以用啊。别的人虽有几个潜伏的但也离事情的核心太远,说话不顶用。
古先生把还剩有半杯的茶水放下,吸了几口香樟树散发的香气,问道:你为什么非要秦少城坐牢了?
来人也放下茶杯,犹豫了许久,才咬牙下了决心,儿是母亲的心头肉,秦少城不坐牢,怎么威胁二太太?不威胁二太太,怎么能知道当年曲云苓的真正死因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秦家大少爷可未必这么看啊。来人神秘地笑笑。
古先生心中的盘算已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遍,一张有趣的蓝图渐渐地画了出来。但,还不急,你究竟想要什么?
来人又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先生还是不要问了。我也不会问你插手进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的?
我不是你请来的吗?古先生忽然一挑眉。
呵呵呵,来人一连串冷笑,请先生的人多了去,我出的钱又不是最有分量的,先生却肯来帮我,必是有别的原因的。
你到不笨,猜猜原因是什么?
我不会猜的。先生想要什么只管放手去取。我帮忙把木头道长调开,就是送给先生有一个小礼物。来人的话里不自觉地添了三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