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待赫连长冰食毕,端来热水服侍她洗面梳妆,替她梳了个灵动的飞仙髻,换了身徐茗竹曾穿过的素色衣裳,与绿篱一道扶着赫连长冰去了徐茗竹的墓冢前。
徐茗竹的墓冢位于赫连皇族主墓区的边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离主墓群挺远,孤零零的立在一边,形影孤单。
赫连长冰从不知徐茗竹是被葬在这样的地方,如今由姜翎引路到了徐茗竹墓冢所在地,不免心中生出一阵悲凉来。她快步行到墓前,伸手抚摸那墓前的铭文,低声道:“母妃,长冰回来了!长冰回来看望你了!这次看过你后,女儿就要去戎国了,恐怕今生我们都不会再见。”
姜翎和绿篱在旁听到赫连长冰所言,不由在面上露出忧色。天大地大,为何你总是逃不脱宿命的樊笼?万千人中,为何偏偏就得你去戎国?难道你被羁留凡世,是上天对你的惩戒?可,上天为何要惩罚你?
赫连长冰未再多言,默默将携来的糖果敬上,又把那些纸烛烧罢,头也不回的回了睿竹殿。姜翎和绿篱对于赫连长冰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明明思念得要命,可为何来了都不多停留片刻?
姜翎和绿篱陪同赫连长冰从徐茗竹的墓冢前返回后,发现睿竹殿门口立着无数宫人。那些宫人由礼部司郎中贾勋带着,安静的端着诸多托盘,盘中盛着各式胭脂水粉、衣物、香膏、药袋等物。
贾勋的双鬓添了不少白发,过多公务操劳令他身躯微微佝偻。他见到赫连长冰,先是微惊,随即喜道:“老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赫连长冰含笑道:“贾郎中不必客气。”
贾勋忙道:“今日老臣前来是为了告知长公主殿下,殿下的天乐长公主封号已被恢复并载入皇族家谱,复赐行宫一座。”
“辛苦贾郎中了!本宫回来的这些日子,恐怕会叨扰贾郎中你们许久。”赫连长冰听完,波澜不惊的朝贾勋作了个请的手势。“贾郎中,殿中慢叙。”
贾勋赶紧颔首,跟着赫连长冰入了睿竹殿。他虽然对幼时的赫连长冰尚有记忆,但比起眼前亭亭玉立的模样来,那许久前的事情就无端的变得模糊了。“殿下身上聚集了陛下和贵妃娘娘的诸多优点,加之这容貌出众,难怪会得戎国十一皇子青睐!”
赫连长冰已命绿篱为贾勋置上茶水和果点,忽听贾勋如此言语,不觉在眸中浮起冷色。不过很快,赫连长冰就将这抹不悦压制下去,笑道:“贾郎中,在尚都皇城中,无论是年龄、身段、才情方面,都有比本宫更优秀的公主,你为何会觉得本宫被戎国十一皇子看上是莫大的荣幸啊?”
贾勋被赫连长冰反问,以为她心中不悦,但暗自观察了片刻,也未从赫连长冰的脸上窥出半分愠色,遂道:“殿下,难道你不知道戎国十一皇子在戎国的地位吗?九岁就入军中,十一岁就独自带兵打仗。他明明年纪尚小,但行事作风却老成持重、勇猛果敢,与那些年长他十余岁甚至二十余岁的将军、重臣们并无二致。十一皇子既是戎国皇后的独子,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可谓是风头正盛啊!”
赫连长冰被贾勋提醒,蓦然忆起那夜她刺杀百里沂失败后被百里沂柔中带锋威逼的情形,心中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道:“少年老成?年纪轻轻,心思却那般缜密可怖,真是令人恐惧!”
贾勋闻言,不觉微怔。貌似,他们的长公主殿下对那位十一皇子百里沂并无好感啊!那他这马屁不是拍错了地方?贾勋想毕,赶紧道:“殿下,老臣还有其他要务处理,就不能与殿下畅谈。老臣唤了尚仪坊主事温意温掌事前来服侍殿下。”
贾勋言毕,立刻拿眼看向一旁年约三十余岁的女子。那个女子见贾勋瞧她,立刻出列朝赫连长冰行了一礼,道:“老奴温意见过殿下,请殿下千安。”
赫连长冰将温意仔细端详一遍,见其生得端庄丽质、神色温和,遂微微颔首算是互安。
贾勋朝赫连长冰拱手行了一礼,道:“殿下,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若有事,直接告知温掌事即可。”
赫连长冰点头道:“贾郎中不必管本宫,你自忙去。”